半入江风

还在写,更新不定期

【EC】同一条河流(1)

#DoFP后,意外经历时间回溯的老万X刚走出颓废期的教授

没什么情节的偏日常流水账,不确定有没有后续

如果可以接受,欢迎继续阅读。


【引读】

赫拉克利特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赫拉克利特不是一个变种人。


【正文】

Charles看着餐桌旁狼吞虎咽的孩子,困难地咽下一口茶,思考着事情是怎么演变为现状的。


Raven放下手中的茶杯,打破了持续已久的寂静,“你得收留他。”


她的理直气壮带给Charles一阵恼怒的情绪。她一直变相回避他提供的帮助,对他释放的善意视而不见。长期以来,这种漠然造就了两人之间的隔阂。可当他逐渐对他们的关系灰心,她却回过头来,仍旧像个被宠坏的孩子一样,不管不顾地宣称自己的要求。


银质餐具和骨瓷餐盘碰撞的声音打断了Charles正在酝酿的拒绝。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凝聚在这孩子身上,怒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怜惜、犹疑和酸楚混杂的复杂感觉。


“你刚才说他现在多大?”


“15岁。”Raven说。她的声音透着笃定的平静,她知道Charles不会把这孩子拒之门外的。


“好吧。”长久的沉默后,Charles松了口。“你保证他会在三个月内恢复原状,就算没有,你也会回来带走他。”


“当然。”Raven接着说,“如果三个月的时间还不足够让他恢复原状,就算我不回来,他也没法给你造成任何困扰了。”她残酷的暗示让Charles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


事情的源头,据说是Erik他们在法国遇到的一个能操控他人身体时间流速的女孩。他们试图招募她加入兄弟会,而她被万磁王和魔形女设置的陷阱吓坏了,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能量。于是站在队伍最前方的万磁王首当其冲,瞬间被取走了三十年时光。


兄弟会的成员们看着他们领袖的身影在一阵炫目的光波中缩水,定格在了一个瘦弱少年的形象上。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冲击,几乎立刻就昏倒了。


所幸那个时间操控者的体力也已经耗尽,没办法继续下一波攻势。魔形女当机立断命令其他人控制住了她。


至于那个少年版的万磁王,她在逼迫始作俑者解释清楚她能力的影响机制后,最终决定把他先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他恢复。


“他将以一个月十年的速度成长,让人头疼的是,这个过程不是规律的。也许前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变化,但最后几天突然跳到他的四十九岁。所以整个恢复期会非常……混乱。”刚开始,Raven这么说,好解释为什么他们不便把Erik扔到随便一家未成年人寄养所。


Charles看着眼前故人陌生的少年模样。


纵使觉得Erik落到此时这个境地完全是咎由自取,但他此刻缩在一身尺寸过大、也不和季节的毛呢外套中,一双眼睛压在帽檐下,警惕地打量自己所处的这栋房子里每一处的样子,仍然让Charles难以自抑地感到心脏紧缩。


他想过Erik的青少年时期,也知道后者是个孩子时过得很不容易,但他仍然很难将眼前这个少年展现出来的脆弱和无助与自己脑海中Erik的一贯形象联系起来。


餐桌的另一侧,自从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份,Hank就一直保持缄默。他用这种行动表达自己对此事的中立态度。无论如何,他不会阻止Charles收留一个十五岁的、无依无靠的孩子。


他唯一的问题是完全技术性的,“如果整个恢复过程是不规律的,那是怎么估算出三个月的时间?”


Raven无奈地摊开双手,“那个姑娘说的,在她手下生还的人最长的恢复时间是三个月。”


“生还?”


“如果在这个期限内,被夺取的时间不能返流到他身上,他的身体机能会受到干扰,细胞和器官代谢紊乱,最终的危害是致命的。”


Charles的心猛地一颤。他向Hank投以确认的眼神,后者的神情变得十分严肃,表明这种后果的确有可能发生。


Charles不禁察觉到命运的荒谬。


今天之前,他绝不会想到,Erik·Lehnsherr,他的一生挚友和宿敌,野心勃勃的变种人极端种族主义领袖,恶名昭著的万磁王,曾经在无数大大小小的战争中搅弄风云的人物,最后他的生命竟然可能终结于这样一场笑话般的意外?


考虑到他们之间旷日持久的冲突,以及给整个世界造成的附加伤害,Charles想过把Erik送进监狱,有很长一段时间也致力于这样行动。而当确认对方坚决抵抗这种安排,他也考虑直接将对方置于自己的监管下。


但即使在对Erik的评价最恶劣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致对方于死地。他很快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回绝的余地——他无法放任Erik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等死。


***


一个Charles毫不意外的发现是,十五岁的Erik英语很烂,并且他对陌生人和不了解的环境充满了警惕和怀疑。于是理所当然地,他们的交流成了问题。


一大清早,Hank举着一大杯咖啡路过餐桌,“我不是说在一周内掌握日常德语对你来说不可行,但他很可能明天或者后天就恢复到会说英语的年纪。你为什么不用心电感应应付过这段时间呢?”


Charles放下手中砖块一样的德语语法书,疲惫地揉了揉鼻梁,“先哲说语言是沟通的桥梁,这句话并不是夸张。即使要对他用心电感应,事实上也是借助能力在他的头脑中说话。否则我只能在他脑中投射一些特定的情景,植入一些概念,好让他明白我的意图,但那样做太没有效率了。”


Hank若有所思,目光穿过餐厅的门廊,瞥向缩在客厅的沙发一角,盯着电视上的纪录片目不转睛的少年。


Erik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全被那块能发出声音的光影屏幕迷住了,除了吃饭睡觉,他似乎打算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耗在电视前。


“你知道吗,也许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这种没有效率的方法会更容易接受。”


Charles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眼前一亮,砰的一声合上书,“这或许的确是个可行的法子。”


到了下午的时候,Hank为孩子们上课准备的实验被Charles打断。因稳重可靠的形象在孩子们心中备受尊敬的Xavier教授,像个二十出头刚刚约到自己心仪女孩的小伙子一样,兴冲冲地滑动轮椅冲进教室,向他宣布:“我们的社交距离从两米缩短到了五十公分。当我触碰他的肩膀,他也不再那么抵触了。”


Hank有些无语,“对照以往我们接收新学生的情况,这个适应时间算是比较慢的了,我并不能理解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Charles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恢复了正常语调,“你说得对。”


Hank叹了一口气,重新摆弄起手上的工具,“你太紧张了,Charles。从一开始,你对待Eri……这个孩子的方式,就像他是个炸弹。可你得明白,现在他不再是一个和你年龄阅历都相当的成年人了。”


Charles的热情冷却下来,陷入了思考。Hank很快沉浸于手上的实验作业,就在他快要忘记身边还有人时,Charles忽然有些迟疑地开口:“Hank,我有一个想法。”


Hank后颈的绒毛竖了起来,Charles用这种语气说出这句话,一般情况下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或许是个机会。在Erik是个成年人的时候,我很难有机会进入他的心灵。但是就像你说的,他现在是个孩子……十五岁,在这个塑造一生性格底色的关键年纪,原本的他在集中营遭受各种折磨,被用错误的方式教导挖掘自己的潜能。”


Charles握紧双拳,如电的目光射向Hank,“可他现在在这里,我有机会改变他。”


Hank失手打碎了一根试管,他转身看着Charles,紧张地反驳:“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Charles!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不是什么平行时空的置换。在你面前的Erik,并不真正是1945年那个少年,他不过是那段时间回溯映射在此时的幻像。”


“就算你能够诱导他重新塑造自己的观念,也并不意味着能改变他曾经做过的任何事,你无法挽回在他身上已经发生的历史,反而会在下一波时间回溯的时刻造成他的人格错乱。”


他的一连串解释让Charles陷入了片刻恍惚,他的脸色由初始的苍白渐渐恢复正常。Charles闭了闭眼睛,轻声说:“你说得对,这不是时间倒流,只是个魔术把戏。”


他扶着额头不知在想什么,半晌,突然问了一句,“我们永远没办法回到过去,是不是?”


Hank蹲下来收拾起地上的玻璃碎片,镇定地回答:“从技术上说,这的确是我们目前无法突破的难题。”在他的视线余光中,Charles的轮椅调转方向,在拖长了的叹气声中离开了。


***


在Hank看来,Charles之所以在应对这个十五岁的Erik时手忙脚乱,完全是因为他难以摒弃这个男孩是Erik·Lehnsherr的事实。


Hank自己,则从一开始就用客观的立场看待他,所以比起Charles,他更快和Erik建立了自如的相处模式。


这让Charles非常郁闷,而Hank在他抱怨的时候,很自然地怀疑起他以往在处理和万磁王相关的问题时声称的那些困难,有多少是他自己的盲目造成。


作为旁观者,Hank可以非常确定,虽然Erik并不像Charles期望地那样向他袒露心胸,但他毋庸置疑给了Charles非常多的关注。


Erik不愿意听他们的建议坐进课堂。但Hank很快就发现,他会躲在教室的窗外观察里面的状况,而且目光总是追随着Charles。而对Charles以外的人传授的课程,他的行动则表现得和外表一样冷淡。


除此以外,在发现Charles几乎不会对他的所作所为发表任何否定意见后,他毫不费力地占据了Charles书房的一角。他放肆地触碰里面的任何书本和物品,好像是在试探Charles的底线。


结果自然是Charles默许了这个小子对自己私人空间的入侵,他唯一的要求是Erik必须保持每天半个小时的朗读,这是为了防止这个他整日沉默加深情绪压抑。


Hank有一次下早课的时候路过那里,顺便找Charles要一份早先需要他签名的文件。隔着大门,他听见少年用清朗的嗓音念着什么,德语的发音顿挫,他的语调却缺乏情感。


Hank推开门,看见Erik坐在窗沿上,手上捧着一本米色精装封皮的书,正在树荫滤下的晨光中阅读。


Charles坐在与那扇窗对角线相隔的书桌后,本来是低头忙着备课,看见Hank,向他招手示意他过去。Hank于是走进去,和他讨论了几句公务。


话题结束,拿着文件准备出门的时候,Hank忽然意识到什么,朝Erik所在的窗边瞥了一眼。少年静静地垂着眼眸,视线好像落在书页上,又好像只是无聊地在发呆。


不知什么时候,他停止了朗读。


Hank心里涌起莫名的尴尬,好像他的出现打扰到了他们,他匆匆走出房间。房门在背后合上之前,他似乎听见Charles客气地询问:“能不能继续,我想听听后面发生了什么。”


离开的脚步不自觉停下,Hank摒着呼吸。两秒后,Erik的声音再度响起。他缓慢地松了口气。


Hank非常确信,如果当时是Charles之外的任何人对Erik提出那个请求,Erik都不会理会。而他对Charles表现出的那份特别的顺从和信任,事后Hank非常仔细地回想,认为其源头或许可以追溯到Raven带他来到学校的那天清晨,Charles使尽浑身解数,在厨房忙活了整整一个钟头,炸掉一个烤箱后,给他端出来的那份半生不熟的早饭。


Hank非常怀疑这孩子此前是不是在同Raven闹绝食,否则很难解释他当时对那盘食物表现出来的食欲。


总之这件事使得McCoy博士相信,电视节目上所称食物具有温暖人心的治愈力量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这件事发生很久之后,Raven才告诉他们,在兄弟会的时候他们并不是没有尝试过给Erik提供食物,但他戒心很重,只肯在外面的餐厅或者小吃摊吃现买的东西。


那天Erik之所以愿意吃下Charles的早餐,或许是被这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教授坐在轮椅上下厨时展现出的笨拙所打动,相信他绝无可能会在食物中动手脚,才放下了警惕。


这也就是Hank为什么觉得Charles是在自寻烦恼。除却心电感应能力者的身份,凭借Charles的真诚和友善,他就足以打动世界上的许多人。


另一方面,其实Hank不太理解为什么Charles这么执着于和这个孩子打好关系。Hank每天都给Erik做一次身体检查。他非常清楚,十五岁的Erik也许说不定明天就会被二十岁、或者更年长的他取代。


所以就像他此前对Charles说的,没有必要跟现在的Erik过多接触。他们需要做的,也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不过就是等待时间一天天过去,Erik自行恢复。


对这个观点,Charles的反应是低下头无奈地微笑。他说:“你告诉我单纯地把他当成一个孩子看待,可我越是这么做,越是不能让自己不去关心他。”


Hank愣了一下,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如果说对成人的Erik和Charles是亦敌亦友的复杂立场,那么一个在童年时期饱受折磨的少年Erik,他们过去的种种过往只会让Charles对他加倍关切。


***


Erik来到学校的头几天,晚上几乎都没有睡觉。Charles和Hank是在他白天体力不支得昏倒时,才发现异常。Hank不得已给他开了镇定剂和安眠药,Charles则探入他的意识深处,为他驱散梦魇。


看到Erik在睡梦中无声尖叫的样子,Charles很长时间没有言语。


Hank以为他是在为Erik曾经的遭遇难过,但他说:“我小时候,尤其是一开始发觉到自己能力的那段时间,也害怕得每天睡不了觉。那时候一闭上眼睛,就会有很多人的声音挤进脑海里。Raven也是,她会梦见在街头流浪时被人打骂欺负、忍饥挨饿的时光。”


Hank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Charles用手掌覆盖在少年Erik稚嫩的额头,不知道是说给Hank听,还是给现在还语言不通的Erik听,“我们都有难以摆脱的梦魇,即使我们成人,变得更强大,它们也时不时会卷土重来。可这种对自身和他人的恐惧,终归是无法靠自我封闭克服的。”


Hank抱着胳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勇气接受自己是个异类,能坦然地用那种与众人都不一样的视角去看待和接受这个世界。”


Charles微笑,“我没有说我从一开始就有这种胆量啊,如果我没有认识Raven,或者Erik,还有你们,或许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Hank怔愣了一下。Charles看向窗外,继续道:“我们并不孤单,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不是一个人在苦苦支撑,有朝一日,我们的努力会改变我们的境况,改变与我们互相凝视的世界。这种信念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力量。”


Hank叹了一口气,“但是这种信念没办法治愈所有分歧。到了后来,仅仅是这种温和的慰藉,对Erik来说,已经不再足够了。”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或许对Erik、对Raven来说,他们从来都不足够。而他们最终的决裂,也不过因为双方终于撕破那层温和的遮掩,看到了这个事实而已。


Charles说:“但对现在的Erik,这是必需的。”


Charles没有察觉Hank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自己手头也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公务。在这难得的空闲里,他一边看书,一边守在Erik的身边看着他。


上午十点时分,孩子们正在上课,走廊内外少了他们嬉戏打闹的声音,让房间里的两人得以享受片刻的宁静。阳光透过窗边白色的窗帘,调皮地落在少年的鼻尖。


这不经意间瞥见的一幕让Charles从阅读中短暂地分心。他有些惆怅地将书本放在膝盖上,咀嚼着突然涌上舌尖的淡淡苦涩。他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一件事:他开始想念他的Erik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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