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临时动机
赶着献上情人节贺文，一个狂风骤雨般的恋爱故事，写了这么多我真的觉得自己挺棒棒的。
走出学校凉爽的办公室，Charles就感觉到沉滞黏腻的空气像蛛网一样将他整个人捕获。时近黄昏，此刻太阳栖身的天际并不如往常燃烧着夏日特有的激情，沉重的铅灰色甚至被缓慢地一层层涂抹在半边天空，衬得原本灰蓝的底色更加了无生机。
今晚应该是有一场暴雨。
Charles此刻只想尽快回家洗个澡，随便弄点什么吃的之后将自己埋葬在厚厚的床褥之间。但几分钟前Raven催命一样的铃声除了在图书馆给他带来了尴尬以外还给他带来了一个难以推脱的任务。看在晚餐和明天的早餐份上，他得绕个路去他妹妹的公司把一份被落下的文件捎回家。
Charles不想再去思考以Raven的细心是怎么把一份急需处理的文件落在公司的，这跟他的实习生好友Hank急匆匆地收拾东西早退之间的逻辑关系实在过于简单明了了。
而自己得在这随时可能落下雷电和雨水的阴沉沉的傍晚给他们的约会善后。Charles估算着他们的进度，觉得自己已经可以预见在距今多久以后的将来，他的妹妹会搬出去和她的男友同居。而自己，很可能在那以后非常有限的一段时间内活活饿死，或者被电热水壶的电线勒死。
也许我应该养一只猫。他坐上出租车，心不在焉地想，也许给自己一个需要照料的对象能帮助激发自理能力的发展。虽然Raven多次宣称他生下来就缺失这玩意儿，但她的话不能成为有效参考，毕竟她学的既不是生物遗传也不是社会行为。
当出租车司机提醒他下车时，他已经反复思量过五十多种宠物猫的特性，最终考虑自己是要养一只暹罗猫还是美国田园猫。
司机看着这个奇怪的年轻人下车，一路上他只跟自己讲过两句话，一句交代目的地，一句询问账单，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一位无事可做却不跟出租车司机侃侃而谈的乘客十分稀罕。最后他看着这个年轻人灰暗的疲惫脸色，拒绝了他给的小费，“不管你遭遇了什么，一切都会好的！”他留下一个鼓励的微笑，将茫然的Charles留在了尾气中。
Charles甩开满脑子莫名其妙走进那栋大厦，来到电梯前，楼里的人已经很少了，电梯运下一批人后只换来了他一个使用者，他只祈祷自己能赶得及在雨落下来之前完成任务。
当电梯大门打开，Charles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层楼黑黢黢的没亮一盏灯，也没有一点人声。他踏出电梯，脚落在地上时感觉到一层灰尘的细微摩擦。他往内间走去，借着开阔玻璃窗映出楼外的灯光，他只看见了几张缺胳膊少腿的桌椅，几盆枯萎的植物，还有大捆废纸。Charles冷静地掏出手机给Raven打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从这点推测，Raven可能已经结束她的约会回家了，和平时相比有些早。
“Charles？”她听上去很开心，Charles听见油下锅的滋滋声，他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我想你们公司被人搬空了，如果我的记忆没让我走错地方。”他干巴巴地说，他想立刻回家奔到餐桌边将那块肉排塞进嘴里。
“什么？”锅铲被搁在锅边的声音，Raven的声音停了一下，然后像肉排被扔进锅里一样炸开来，“天啊，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最近我的公司搬迁了？”她紧张地问，Charles能听出她的愧疚。
希望那块肉没糊。他一边想一边回答她，“你确实没有，但这没什么，你需要我去你的新办公室拿那份文件吗？”
Raven犹豫了一下，Charles觉得已经闻到肉糊味了，别是我猜测的那样，他想。这是Raven这周给他做的第一顿饭，在那之前因为她一直加班他只能靠外卖过活。
“不，不用了，外面已经在下雨了，你赶紧回来吧。”一声响雷在那头炸起，Raven很快回答，“我可以明天早点过去。”Charles刚要应声，电话那边又传来Raven的声音，“谢谢，Hank，帮我拌好沙拉吧。”这句不小心飘进他耳朵里的话神奇地将他的饥饿感和食欲打消了大半。
他走到窗边看了一下外边的雨势，“我没带伞，雨下得太大了，我想我得先等等才能回去，我可以在外面顺便解决晚餐。”趁电话还没挂断，他抓紧说，“很抱歉不能一起吃饭了。”
“我们可以等你。”他的小妹妹立刻说，Charles真诚地笑了，“我可不忍心让我妹妹为我饿肚子。”
她被他的低笑说服了，“那好吧。小心别着凉了，尽快回来。”
“我不是小姑娘。”他调笑着挂了电话。
他的胃渐渐被一阵细微缓和的疼痛抓住，而外面的雨简直像天空坍塌了一块一样泼洒个不停。他对那个同时享受晚餐和Raven陪伴的家伙不可避免地生起嫉妒之情，但很快欣慰又将这个想法驱散了，各个方面来看，Hank和Raven都是很般配的一对，他的好友和妹妹非常幸福。
但有时候Hank确实显得很笨，而且缺乏自信。Charles懒懒地想，而Raven总是既聪明又果断。一年半以前他还总是担心没人能抓住这个好姑娘，那时候他一定是过于专注于手上的课题以致没有注意到Raven偶尔提起Hank时温吞的语气。
窗户的缝隙间漏进沾着水汽的风，让他打了个冷战，衬衫黏糊糊地粘在身上很难受，但好歹还有一点保暖作用，这么想着他放下袖口好好扣上扣子。在雨幕变成雨线之前，他想自己是没有勇气走出去了。
就在Charles半身都靠在墙边，眼皮渐渐承受不住疲惫的重量要阖上时，电梯的提示声让他一瞬间清醒过来。“先生？”一阵迟疑的脚步声过后，一个人从阴影中走出来，“请问这儿是M公司么？”
这个可怜人全身被雨浇得湿透，Charles为他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西装三件套和公文包默哀了一秒，“很抱歉，我也是刚才才得知它最近已经搬迁了。”
来人愣了一下，然后立刻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翻看，他发出一声懊恼的低喊，“我居然忘了这事，Emma也不提醒我。”他说着三两步走到Charles身边扒着窗户看了看外面，他俊朗的侧脸在Charles面前展露，在折叠的光影中显出一种利落而优雅的美感。
他似乎是确定自己暂时没法出去了，马上低下头开始发短信。Charles的目光被他紧锁的眉头抓住了一会儿，在他抬起那双压迫力十足的眼睛前一秒，他转头冲着外面发呆。
短信提示声只响了两次，事情就被敲定了，那人收起手机时Charles猜想他是个固执自我且很有决断力的人。
在他的目光追随着玻璃外一滴水痕滑落五公分的过程中，他察觉到这个人打量了他同样久的时间。“嗯，我是这家公司的律师之一，你知道一周前它被收购了，还有些问题，本来是突然有个紧急会议的，但是，嗯……这可真是挺尴尬的。”这个人移开目光同时开口。
Charles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引起了对方交谈的兴趣，但他不想做个没礼貌的人，于是他点点头，“这场雨糟透了。”
这回应成功地将两人又拉进寂静。Charles以为对话应该结束了，但那束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后，那个人又再度开口，“我无意冒犯，请问你是这家公司的人吗，收购之前我有来过几次，似乎没见过你。”
Charles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他可以确定这个人带着胶着感的视线不是他的错觉了。
于是他第二次看向这个人的脸，不出意料地从他眼中捕捉到饶有兴味的笑意，“Charles，Charles Xavier。”沉默了一会儿，他回答，“我妹妹在这家公司工作。”
“ErikLehnsherr。”男人礼貌地露齿微笑，“虽然这场雨很糟糕，但我很高兴能因此认识你，Charles。”他叫他的方式像是将他的名字含在唇边，与那个克制的微笑相比尤为暧昧。
Charles觉得自己的胃仍然在下坠，但那股焦灼的饥饿感又回来了。
“你冷吗？”他歪头看Erik，感觉胸口里有什么新鲜又熟悉的东西萌芽破土，“你看上去在发抖。”
Erik抬起手臂将滑落额际的头发捋上去，“而你看上去像被人狠狠揍过一顿扔在角落里。”他不以为意地瞥他一眼，语气里是温暖的友善，Charles终于看清他的眼睛是灰绿色的，从玻璃折射的光线里看来有一点褐色。
Charles没有意识到自己笑了，沉沉的笑声从胸腔里挤出来，终于让他觉得现实空间不再那么拥挤。“可你刚才在向我搭讪，虽然我看上去一点也不好。”他指出。
Erik放弃了笔直的站姿像他一样倚在窗户上，“不，我不是说你看上去不好。”他坦诚道，再度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Charles的脸，最终肯定，“你很漂亮。”在Charles出口反驳之前继续说，“我是说你的状态不太好。”
Charles怀疑地将他从上到下打量，“我不太肯定该不该说你的眼光很差。”
Erik被他逗笑了，“为什么，我说对你有兴趣让你很奇怪吗？”
Charles放任自己沉浸在他好听的笑声和眼角动人的笑纹中，没注意到他们间愈发紧缩的空间，“在你全身湿漉漉的待在一个黑魆魆的废旧储物间里，还向一个惨兮兮被生活压力揉皱了的毛小子搭话的前提下，难道我这么想不应该吗？”
“在你的前提里，有一点我要纠正的地方。”Erik伸出一根食指，这时候Charles才发觉他们之间只有一拳距离，他能闻到Erik身上被雨水蒸发带出的古龙水味道。“我没看到什么惨兮兮的毛头小子，只看见一个看上去对什么都了无兴趣的美人。”
Charles忍不住漏出一声嗤笑，“这个恭维差劲透了，而且令人恼火。”
Erik无奈地望着他，“我不是很有经验。”Charles又笑，这个笑容成功地让他心神一荡，在他还来不及说什么时，Charles抓住他的衣领将两人间的距离压缩到两厘米，他能感觉到两个人的呼吸都是对方的气息，“那就别说了，做。”他低垂着眼帘，轻轻说。
Erik照做了，将两厘米的距离缩短到零只需要一个极小幅度的侧头。在碰上Charles嘴唇的瞬间，他尚来得及思考这双唇的柔软，当他的舌尖舔过他唇缝，一个同样柔软的物什轻轻碰了他一下诱惑他深入时，他的头脑在头皮上炸开的细小电流中化成废墟。
他比他尝过的所有都更甜，他是品尝的那一方，同时却慢慢成了交托出灵魂的一方。
Charles用了点力将Erik推开，他的舌头已经渐渐滑到他颈侧了，他毫不怀疑下一秒他会咬上那块皮肤。Erik的眼睛还是迷蒙的，看上去像某种硬质糖果，Charles忍住凑上去舔一下的冲动，“Enough。”他微微喘着气叫停。
Erik清醒了，他扶着Charles下颌的手伸出拇指擦过Charles嘴角，那唇瓣上的红色像能渗出他的皮肤一样，“你美极了。”他真诚地赞美。
Charles退开一步，错开他的手掌，“我很抱歉，我只能给这么多了。”他的心脏还在控制不住地狂跳，它很久没有体验过这么激烈的节奏了。更糟糕的是，当他注意到Erik的目光，那些能平复心跳的深呼吸都没用了。
Charles有些后悔，他不应该开始这个的。性爱大部分时候是美妙的，有时候会很无聊，但如果他和Erik继续下去，会是毁灭性的。
Erik为他的无声抗拒受伤了一秒，但他从Charles闪躲的目光中觉察到了什么，他很快领会了这一切，并无法控制地为之感到狂喜。“你喜欢我吗，Charles？”他的声音很柔软。Charles为这瑟缩了一下，他确定自己没有听出一点点自得，于是他咬着下唇点了下头。
“这真是……不可思议。”Erik着迷地盯着他喃喃，他的手指轻柔地拂过他耳边的发丝，落在他肩膀上。Charles兢兢战战地抬起眼帘看他，他为刚才一个吻内变质的一切感到难堪和羞愧，他只希望这些没有给Erik造成困扰。但是Erik的眼神化解了所有不安，他看上去沉醉在了全然的愉悦中。
“二十分钟，真是难以置信，我以前从不相信一见钟情。”Erik轻柔地对他说，眼睛闪闪发亮。Charles怀疑自己突然听不懂地球话了，同时也失去了言语能力。
Erik见他半天没说话，抿了一下唇，半是紧张半是期待地继续，“我知道这个有些突然，但目前就程序上来说我们的条件相当完备。所以，Charles，你介意在这场雨结束之前给我一个答复吗，关于是否愿意成为我的男朋友？”
Charles感觉非但心脏承受不住过于大起大落的节奏了，大脑也要死机了。他僵着脖子扫了一眼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雨水渐渐收敛了，现在只稀稀散散地落着些雨丝，以他的视力来分辨，这场雨已经结束了。他张张嘴，最终憋出一句：“你是从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Erik委屈极了，“Charles，我没疯好吗？”Charles不能确定此刻嗓子眼里快要抑制不住的是惊叫还是怒吼，总之都不是好迹象，他忍耐着向Erik解释，“你不必这样，不必对和一个刚认识的人的吻负责任。”
Erik骤然难看的脸色看上去像被冒犯到了，“这不是什么责任相关的问题，Charles，我还没那么蠢把自己的真心和一时的自我陶醉混作一谈。”
Charles被他震惊了，他磕磕巴巴地开口，“你确定？”我自己都不确定。他把后半句藏在喉咙后面。
Erik果断点头时Charles生起了一股罪恶感，他不敢同样果断地回应他，他的喉咙被犹豫封住了，几经努力，他最终嘶哑道，“我很抱歉。”Erik眼睛里的光彩随之熄灭了，“你说喜欢我的啊。”他小心地用指节擦过他的下巴，他的嘴唇还红肿着。
Charles为他轻柔的动作心痛，他拉下他的手，用力抹了一把嘴，“对不起，这一切……太出乎我的想象了，我……很难接受。”他避开Erik的视线看向窗外，“雨停了，我该走了。”
他慌慌张张地转身，Erik却拉住了他，“我吓到你了是不是？”Charles难过得想哭，“是我太懦弱了，这不值得，Erik……一场暴雨，我不该开始这个的，不值得……”
Erik将他拉到了怀里，“嘘……别难过好吗亲爱的，也别内疚。你的眼泪彻底将我俘虏了。”Charles想反驳他骗人，他根本没哭，但Erik把他按在怀里按得那么紧。
“是我吓到你了，我的同事们也总说我的行事风格有一点，呃……可怕。我只是想直接表达出我的想法，并没有强加于你的意思。我们应该慢慢来的，我是说真的，你是个奇迹，无论如何我不想失去你，我们有这么美好的开始，别让它这么随便被毁掉好吗？”Charles点点头，天知道刚才他准备就这么离开时有多痛苦。
Erik松开他看了一眼外边，“你很累了，而我现在冷的要死，我想现在我该送你回家了。”
Charles立刻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我可以自己回去，你赶紧回家洗个澡。”Erik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知道吗Charles，通常一个男人提出要送一个对象回家，主要目的是想摸清他/她家地址。”
Charles尴尬中扔给他一个白眼，“我不是小姑娘。”Erik大笑着拉着他的手走向电梯，“我不是护花使者，但你是我的蝴蝶。”黑暗中Charles默默红了脸。
三个月后
Raven一脸嫌弃地站在哥哥房间门口看着他手忙脚乱收拾衣物，“我的建议是东西带少一点，缺什么直接让他给你买，如果他敢欺负你，立刻踹了他再搬回来住。”Charles责备地望了她一眼，“我们不会分手的，Raven。另外，我那件浅紫色的毛衣扔哪去了？”
Raven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你为什么不抱着你们的猫在客厅里等你的男朋友，让我来给你收拾东西？”她说着拉开衣柜的另一边门，轻易地挑出那件毛衣扔向她哥哥。“可是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再让你为我做这些不方便。”Charles终于合上他的行李箱，但它的内容过于饱满以至于他不得不坐在箱子上借着体重的压力拉上拉链。
“三个月前你连洗澡时要用的浴巾都是我给你递进浴室的。”Raven毫不留情地指出。“留神点，Raven，如果Hank听见一定很尴尬。这些都是往事了，就让它成为我们的回忆吧。”Charles心虚地拉着行李箱走出来。“放心，你那个占有欲超强的男朋友还没到。”Raven一针见血，“但愿他没出车祸。”
Charles找到了他的猫，握着他的爪子朝Raven摆了摆手，“来吧宝贝，向Raven阿姨告别，你可以摆脱她对你Daddy无穷无尽的诅咒了。”Raven简直要被他烦死了，有本事抱着猫卖萌有本事给猫铲一回屎吗混蛋！
门铃声一响她就迫不及待地将一人一猫塞出去了。门外的Erik刚扶稳爱人，一只行李箱就朝着他扔了过来，他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被这重量差点闪到腰的同时对Raven的敬佩之情又深了一层。
“她怎么了？”他将行李箱放到地上问Charles，Charles笑眯眯地摇摇头，“不清楚。”Erik看着他和他怀里的猫，心被一股柔软温暖的情绪抓住了，揽过Charles的脖子给了他一个吻。“我猜是要我尽快滚的意思。”
“她只是希望你能照顾好我，还有猫。”
“当然了，但是她一定有叫我滚的意思。”
“……对不起。”
“抱一抱。”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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